❤毛毛琮與他❤

有人說：當你覺得難以呼吸時，那是一種疾病症狀。

有人說：當你覺得不想面對時，那是一種心理症狀。

有人說：當你的眼淚總是不由自己地落下時，那是情緒症狀。

最後大家說──當你綜合併發了以上三個症狀時

即使你的生理狀態完好無缺，

這表示你已經感染了一種病毒叫做「心痛」；

在生理上，這顆心既沒有受傷也沒有流血，

它還是正常地運作著那日復一日的工作，

但總會有種痛楚，不由四肢百骸發出，

而是由你的思念、由你的記憶裡逐漸滲出……

一點一滴……侵蝕著你的心。

從我有記憶開始，琦惠姨已經是我生命中的一部份

她和我們住在一起

載我們補習、上下課、到處玩……

我和姨從來沒有拜過什麼禮

我也是喊著她叫做「姨」……

可是我們都明白，我們之間的那份感情叫做「母女」

一種跳脫血緣的牽絆，卻更深更深的相連

她沒有結婚，沒有生過小孩

但是卻有最多的子女

她說我是她帶大的第一個孩子

所以我是她的「寶貝一號」

當她帶著我到每間銀行去晃、或是逛街買衣服的時候

若是人家問一句：「這是妳女兒啊？」

姨總是很得意地摟著我回答說：「對啊，漂不漂亮？」

我總是喜歡抱著她圓滾滾的身軀

然後尾音拉得長長的，甜膩膩地喊著「姨～～～～」

也喜歡聽到她每次喊著我「寶貝」

姨知道我最愛吃她煮的人蔘雞湯──

上大學的時候每次回家都有一鍋雞湯喝

姨說「住外面哪有什麼好湯補，回來當然要好好喝這個補一下」；

工作的時候每次回家姨都叫我去她家喝雞湯

姨說「上班這麼累，回來當然要好好喝這個補一下」；

一直到我嫁人了，姨還是會叫我去她家喝湯

姨說「妳要努力養身體生北鼻，當然要好好喝這個補一下」。

然後每次都有我最愛吃的酸菜白肉，炒小捲，炒空心菜

我結婚時，她一手包辦了我的歸寧喜宴

我搬家時，她不嫌麻煩地帶我準備一堆搬家禮俗

她總是不時地為我準備一堆的東西

要我帶回台北給公婆

她說：「多送妳公婆一點東西，希望他們能好好疼我的寶貝啊！」

然後她總是告訴我：

「不要老是玩魔獸啦！

趕快生一個『小寶貝一號』給我，

妳一生我就立刻退休，專心幫妳帶小孩。」

可是很抱歉，我沒能來得及生個小寶貝一號給姨……

姨，妳的離去是那麼突然，那麼地令人措手不及

明明前一天人都還好好的

怎麼睡個覺就忽然再也醒不過來了呢？

我好想問妳，妳的心病還痛嗎？

妳還有什麼牽掛嗎？

入斂的時候看著妳沈睡的臉龐

我好想過去再給妳一個擁抱

好想再尾音拉得長長的，甜膩膩地喊著「姨～～～～」

然後我想，就算妳真的爬起來喊我「寶貝」

我一定不會嚇到，不會害怕！

我會好高興這是妳的惡作劇，

好開心妳的離去只是一場惡劣的騙局

但很可惜……

我這一生還是沒遇上什麼奇跡……

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想停止淚水流下可以是一件這麼困難的事

我一直一直努力地回想著

和妳最近一次拍照是什麼時候？

我記起來，是去年十月瑀子結婚的那天

抱著妳圓圓的身軀，我們都笑得好開心……好開心……

可是，我好怕有一天我會忘記妳喊我「寶貝」的聲音

我會忘了妳雞湯的味道

我好怕只能拿著妳的照片

告訴我的小北鼻說：

「北鼻，你本來會有個很疼你的『姨婆小姐』，

把拔說要教你叫她『阿嬤小姐』

你看，這個就是『阿嬤小姐』的模樣

可是我沒有她的影像

讓你知道當她叫著『寶貝』時會讓你有種很幸福的感覺

我沒有學會她的廚藝

讓你知道吃著她的味道的菜時會讓你有種很寵愛的感覺…..」

姨，妳為什麼會走得這麼早？

妳甚至不到半百……

我親愛的琦惠媽咪

我祈求上天讓妳能到我的夢裡來

給我一個和妳道別的機會

我永遠愛妳